摄影:ROBERT DRAPER

Robert Draper,本文摄影师,为了深入进行这次图片报道,他亲身登上刚果河破旧的驳船,却被黑心船贩收取5000美元船票钱;在快到目的地时,又遭遇打劫,可谓险象环生。

然而,以上遭遇跟刚果河上摆渡的当地人比起来,也不算什么了,毕竟在刚果河上,当地政府连统计工作都不去进行,

刚果河已经“没人管了”,连溺死的人数都不得而知。

日落时分,过度拥挤的驳船轧轧作响,向刚果河上游驶去。

刚果河蜿蜒4800公里通向大西洋,平均每秒4.25万立方米洪流,连接九个非洲国家,埋藏数不尽钻石、矿产等非洲宝藏,农业、水电潜力巨大——

这是非洲第二长河,刚果(金)的脊梁、整个非洲的资源宝库。

但河上却既没有繁荣的贸易、也没有秩序和公权力。河上人民生存状态原始、罪孽成本低廉。

这里“为生计所迫,一切反常被视为正当”。

摄影:ROBERT DRAPER

坐拥宝藏大河的刚果(金),长期受贫苦腐败折磨,它的历史与刚果河息息相关。

为了探索刚果河的秘密,本文摄影师Robert Draper踏上未知旅途,

他坐上了危险拥挤的驳船,希望读懂这条无言的大河,也试图读懂河上生存的人民。

刚果民主共和国境内道路稀少,运货的驳船往往是最佳旅行方式。船上乘客挤在摇摇欲坠的货堆之间,做饭、睡觉、聊天。

河上交通

摄影师Robert Draper所在破旧驳船的情况,是刚果河上船只的缩影。

首先超载程度堪称凶险——

正常负载能力675吨的马达,

推着三只串联的驳船,

但船上仅货物就不少于815吨,

此外还有约600名乘客。

超载后果是,

船速被拖慢、搁浅风险激增,

危及船上的每一个人。

在刚果河上旅行需要耐心,慢起来的时候可以一小时只行进几公里。驳船时而陷进淤泥,马达时而熄火,时间像蜗牛般爬行,图中的男人们正在下棋打发时间。每个人都在等待。

尽管船上人员拥挤,这名女子还是设法找到了能伸腰躺卧的位置,以便度过回家的漫长旅程。她住在大河上游的基桑加尼。

船上工作人员的关系也不太平,船员至少偷运了180吨货物;船长半夜会关掉发动机,只为爬进驳船船舱跟女乘客乱搞;驳船主人约瑟夫害怕有人在饭里下毒,只敢吃面包抹黄油。

驳船主人约瑟夫如此忍受,一年到头能挣10万美元,而他的乘客里有一半是偷跑上来的,另一半付了80美元的船票钱。

而本文摄影师Robert Draper非常倒霉,在上这艘船之前,被另一条船的船主,以各种名目收取了近5000美元。

摄影师原本打算乘坐的“奎马快航号”因为马达故障和其他意外耽搁了开往刚果河上游的行程。后来经过八个月的磨蹭,这艘驳船终于抵达了基桑加尼。

刚果河上自古没有秩序。

1885年比利时在此建立殖民地,草菅人命的同时大搞橡胶贸易;后来河上交通商业被国家运输局垄断几十年,直至1990年政权衰落而被打破。

而今为了捞钱,政客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——他们制定形同虚设的规章税法,可以催生了河运的混乱状态。

在政府的特意促成下,刚果(金)最大、最宝贵的自然资源——刚果河,彻底无人看管。

刚果河上曾有铺位宽敞的公共客船定期往返,直到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一再放任,客船年久失修最终报废。现在河上的交通主要由驳船(上)和独木舟(中)承担。

国内外企业对刚果盆地木材资源持续开采,导致了大范围土地侵蚀——再加上政府未能有效疏浚河道,超载运行的船主可以通过贿赂港口监管人员来轻易过关,水上也没有紧急救援船只。

乘客们从载满巨木的驳船上登岸。松散堆放的沉重货物很容易酿成事故。木材是刚果河上的大产业,但伐木会带来危险的土地侵蚀。

这是刚果河上最大的独木舟市场,用整根原木凿好的小船吸引大量买家。凿船的匠人需要深入丛林才能寻找合适大树,卖独木舟的收入能让他们过上比温饱水平稍好一点的生活。

乘客登上船只,相当于进入一场命运的赌局。平均每年有五艘船,因超载货物而沉没,又因为根本不会去做统计工作,连溺死的人数都不得而知。

古老闭塞的村庄

乘客和当地村民在水上交易货物,维持彼此必要的生活。

香蕉、鲶鱼、鲤鱼、蟒蛇、狒狒、鸭子、鳄鱼……都是当地人售卖的“土产”。

有的乘客会买下当地人的活猪,带到航程后段地区再转手高价卖出,于是常可看见猪和人们一样紧紧挤在船上,进行漫长的旅行。

摄影师Robert Draper一行人决定登岸,去搜寻河岸上的林间村落。他们几经辗转,来到一个200户渔家组成的社区。

这个野朗博村交通闭塞、基建落后,23岁的小学老师凯撒,给村里53个三年级的孩子上课,18.5美元的月薪不够养家。

殖民者跑了,独裁者垮台了——生活在刚果河两岸的居民便把他们遗留的东西回收利用。在已故独裁者蒙博托·塞塞·塞科的出生地利萨拉,孩子们在他以前住过的一栋褪色宅邸中上课。

他从傍晚6点到早上六点打渔,再从七点上课到中午。

渔获由他的妻子到基桑加尼卖出,来回都要五六天水路。村子没电没网没自来水,没有诊所也没有柏油马路。

Robert Draper谈及刚果河上的生活时,尤为对此感到吃惊,走访的村落几乎完全没有基础设施,路过的人或许会觉得单纯美好,但实际上村民们过得很苦。

河畔的另一个地方,村民们开动榨油机,从附近一座被殖民者抛弃的种植园采回野生棕榈进行加工。有些古老的生活方式照旧延续着。

看似荒僻保护了他们,基本免受外界武装团伙的肆虐。实际上战火一旦蔓延,封闭的民族就会受到冲击。

瓦哥尼亚酋长至今难忘,第二次刚果战争打到基桑加尼时,“早晨我们去查看收获的时候,发现网子里不是鱼,而是死人。”

瓦格尼亚渔民仍会编结庞大的网笼,在基桑加尼城外白浪翻滚的水域打渔,如此景致与西方探险家亨利·莫顿·斯坦利在 1877年那次著名远航中初次看到的并无二致。

衰落的宾加

离开村庄,重返刚果河,Robert Draper一行人来到港城宾加。

宾加昔日风光时,全城享有24小时的供电,种植业十分兴盛。然而1997年蒙博托政权垮台,叛军洗劫宾加,这些都变成过去辉煌了

孩子们从小就会划独木舟。这个男孩的家人在蒙加拉河(刚果河支流)岸边建了一处临时居所,方便在河里和附近的一个湖中打渔。

而现在,种植园主要种用来榨油的棕榈树,领薪水的全职员工已从 4000人减少到650人。城里不再有电力。宾加一共只跑着三辆汽车,全都属公司所有,与行人和摩托车共用城里的泥土大道。

摄影:PASCAL MAITRE

正如驳船同行者塞莱斯坦所说,“搞种植发不了财,但生活是安稳的。”他只能把出产的棕榈油,卖给当地的美国种植公司,价格完全由对方说了算。

刚果民主共和国一家工厂的工人将棕榈果从蒸笼中移出,蒸制软化了棕榈果以备压榨。

摄影:PASCAL MAITRE

历史学家坎巴伊·布瓦齐亚说:“那些号称怀念殖民时代或蒙博托当政时代的人,其实只是厌倦了如今的动乱。尽管背负着这么多苦难,他们还是想找回自己的尊严。”

这句话在塞莱斯坦听来,正好说中他心里的痛处。

在刚果河上的最后一日,离目的地姆班达卡不到50公里处,摄影师Robert Draper一行人又被打劫了,价码是一箱油外加十美金。

这就是刚果(金)最大最宝贵的资源——无人看管的刚果河,大河之上,生计所迫,一切正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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